
2022清華五道口首席經濟學家論壇近日成功舉辦,本屆論壇以“動蕩中的2022——全球與中國經濟及政策展望”為主題,圍繞四大圓桌議題展開深入讨論。Betvictor中文版院長張曉慧出席圓桌讨論三“創新、金融與科技競争”并發表演講。
張曉慧指出,科技創新是大國競争的核心領域,科技創新體系應成為我國未來經濟增長的主要支撐。一個國家隻有擁有更加強大的科技創新和自主創新能力,才能攀升至全球産業鍊和價值鍊的上遊。我國應立足自身長遠發展,打造符合科學規律、體現中國國情的科技創新體系。
張曉慧表示,金融支持科技創新是強化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關鍵抓手。在我國金融體制和金融實力水平大幅增長和長足發展之後,“如何實現科技資本和實體經濟相結合”的問題就演變成了“如何建立更加完善的金融體系支持國家科技創新,進而使科技和資本能夠更好地結合”的新問題。我國金融在促進科技創新和科技成果産業化方面迄今仍處于相對初級的起步階段,金融支持科技創新的空間和潛力還很大。我國可以借鑒西方發達國家的經驗,采取财政資金和市場化投資相結合的方式引導資本進入相關領域支持科技創新。特别是要引導資本參與基礎研究,從而實現金融支持科技創新、科技創新推動實體經濟的發展。

圖為張曉慧
我想談兩個方面的體會:
第一個方面,當前一定要認識到科技創新是大國之間競争的核心領域。甲午戰争之前,晚清的一位學者魏源曾寫過一本叫《海國圖志》的書,裡面就提到要“睜眼看世界”,要“師夷長技以制夷”。五四運動也倡導“德先生和賽先生”(即民主和科學)。這些都意味着先進的中國人始終在探索着以科技謀求我們的民族振興和國家富強之路。在新中國成立以後更是如此,我們的科技事業實現了曆史性的跨越,從“兩彈一星”到“科技是第一生産力”再到“科教興國戰略”,我國科技體制不斷完善,全民的科學意識和知識水平也在不斷地提升,這說明中國在成長為一個大國、強國的過程中,科技在其中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當下正如總書記所說,中國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際競争越來越體現為國家和國家之間科技實力的競争。
2018年中美貿易摩擦爆發以來,無論是特朗普政府還是拜登政府,在面向未來的核心技術和關鍵領域,美國都在不斷地強化出口管制、投資審查、技術封鎖和人才交流的限制,并強迫一些高科技公司對供應鍊重新進行布局調整。其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企圖在中美之間實現實質性的技術脫鈎。
2020年新冠疫情暴發以來,西方國家中貧富差距、收入不平等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保護主義、民粹主義盛行,西方社會呈現出多維度、多層次的分裂态勢,西方國家國内的矛盾在不斷激化,使得西方政府越來越把矛頭向外轉移,不斷地對我國的政治體制、意識形态、科技能力提出質疑。
我們看到,拜登上台以後一直緻力于在科技領域裡(其實不隻是在科技領域)打造多邊的應對方式,建立與包括英國在内的歐洲以及日本的聯合陣線。昨天在朋友圈流傳甚廣的一張照片,即東盟的大部分首腦和拜登在白宮門口的一張合照,其實也是拜登的多邊應對方式之表現。這意味着中國将會面臨越來越強大的反制力量。拜登上台後,還以保護美國供應鍊為名,簽署了長達250頁的行政命令,要求聯邦機構對半導體芯片、電動汽車的大容量電池、稀土礦物質和藥品進行100天審查,将“科技遏華”的主打路線直接擺上了台面。
國際貿易摩擦和新冠疫情的流行已然破壞了全球的産業鍊和價值鍊,科技創新要素的市場化配置機制也已基本失效。各國都在積極尋找可以推動新一輪經濟發展的新引擎,科技創新對推動全球價值鍊重構的作用異常重大。未來一個國家隻要擁有更加強大的科技創新和自主創新能力,那麼就有可能攀升到全球産業鍊和價值鍊的上遊。
所以,無論是應對當下美國挑起的“科技戰”,還是立足我國自身長遠發展,都需要打造一個符合科學規律,能夠體現中國國情的科技創新體系。我國科技發展速度雖然快,但是整體水平距離發達國家還存在較大差距,特别是有些關鍵領域還有很多“卡脖子”的地方。這些問題的發生,既有我們起步比較晚、基礎相對薄弱的原因,也有一些重要的系統性和機制性問題。
一是基礎科學知識缺失,科學知識的普及程度低,造成了認識科技的能力比較差。
二是過于從功利的角度看待科技。科技在體制内的地位相對來說還比較低,尤其是在産業研發鍊上的地位不高。此外,相關部門支持科研時具有間歇性的特征,難以一以貫之,而市場又很難自發地解決科技産業鍊上的所有問題,這對科技創新就形成了阻礙。
三是資本和科技條塊分割。一方面,我們既缺乏長期穩定的資本來源,同時又缺乏科技與資本結合的模式和機制。這在基礎研究領域中往往表現的更為突出。這些問題的産生,科學界固然要負一定的責任,但是金融界也難辭其咎。
四是資本過度膨脹,往往失去了它的社會目标。資本不為科技服務,隻為自己服務,脫實向虛的趨勢比較明顯。這種“資本第一、科技第二”的現象,其實是一種去科技的退化過程,一定程度上導緻我國科技創新體制官僚化、行政化、尋租化的特征比較明顯,科技創新動力不足,機制也不順,亟需加以解決。
當然從辯證的角度來看,危和機從來都是并存的,發現問題正是解決問題的起點。美國之所以要對中國挑起科技戰,我想這正是由于當下中國已經具備了跨越和趕超的條件。
第二個方面,金融支持科技創新也是強化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關鍵抓手。工業革命以來的曆史證明,金融從來都是科技最重要的支撐力量,也是技術進步轉化為現實生産力的催化劑。從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開始,美國大力發展直接融資,推動了微軟、谷歌、蘋果、亞馬遜等一批高科技企業的崛起。可以說相對完善的資本運行機制是美國科技創新的關鍵因素。
我國未來的高質量發展同樣需要比較完善的金融體制來支持科技創新。目前國内方方面面都很重視金融支持科技創新的問題。其實金融支持科技創新既是一個老問題,更是一個新問題。如何實現科技資本和實體經濟的結合,這個問題由來已久,但在我國金融體制和金融實力水平已經有了大幅度增長和長足發展之後,這個問題就演變成了一個如何去建立更加完善的金融體系來支持國家科技創新,進而使科技和資本能夠更好地結合的新問題。
這個問題突出表現為:我國經濟發展雖然速度比較快,工業體系也相對完整,但是科技創新在其中起到的支撐作用還不夠完善。換句話說,我們目前的經濟還不是一個完全在科技創新體系支撐下快速增長的經濟。過去幾十年中國制造業的發展,基本上是通過運用國外成熟技術取得了巨大成績,從而發展成世界的第一大制造國和第一大貿易國。然而我國在以科技創新支撐經濟發展方面,還存在不少的短闆和問題。
作為金融和科技領域的後發國家,我們目前的金融支持科技創新體系仍然處在一個相對初級的起步階段,推動科技發展創新的主要動力還是财政資金,為什麼?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資本和科技的結合還不夠緊密,甚至有時還表現出相互脫離的傾向。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比如說半導體。政府對半導體行業的發展非常支持,但我們看到的是,半導體大基金的投資目标仍是以支持拓展成熟技術、擴大現有産能為主,資金很少進入上遊的基礎研發領域。為什麼?因為資本的逐利性就是尋求穩定、高效、低風險的短期回報,它對生命周期更長且具有極大不确定性的基礎科學研究往往不感冒。
其實,這些問題在具有先發優勢的西方發達國家也曾經經曆過,這也符合事物發展的基本規律和客觀現實。即便是美國在支持科技創新時,其實也是通過财政資金和市場化投資相結合的方式參與到相關領域,它在金融支持科技創新方面仍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和潛力。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經濟體的發展經驗是推動我國科技與金融有機結合互動的重要借鑒。我國科技創新目前面臨的重大挑戰就在于如何正确引導資本進入相關領域,特别是參與基礎研究方向的投資,如此才能實現金融支持科技創新,科技創新推動實體經濟的發展。
時間關系,我就講這些,謝謝!